一曲戏,一人生
幕布缓缓升起,人世袖珍的舞台,是一幕幕悲欢离合的人生缩影。
《一戏曲,一人生》
文/段涵
幕布缓缓升起,人世袖珍的舞台,是一幕幕悲欢离合的人生缩影。
乐起,开唱。
这一曲荆河戏,从华丽的戏服下娓娓道诉来,或哀怨低沉,或欣喜开怀,戏子的人生在这方方正正的舞台上呈现出别样的精彩。
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曲艺文化占有独特的位置,然而说起中国戏曲,大多数人所熟知的还是京剧。尽管都起源于楚地,但京剧在民国时期与北方厚重的繁华气息融合,最终享誉世界。而荆河戏显得小众很多,明初,淮河以南的市井文化已十分繁荣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南迁为重土安迁的人们带来了另一片物产丰饶的天地。如果说北方文化以隆重庄严的宫廷文化取胜,那么南国文明则以市井,自由的乡土气息著称。荆河戏就是在这繁荣的市井文化中应运而生,楚调与秦腔的“南北结合”是中原文化与江南文化最美丽的碰撞,由此,荆河戏在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发展兴盛。
不到三十平方米的舞台,戏子用悠扬的唱词演绎着历史兴衰、趣闻轶事,讴歌真善美,颂扬人间正义。台上和台下,演员和观众,用最高雅又最通俗的艺术来一场文化交谈。
那些似水流年里残缺的戏台,淡了人烟,抹了荒凉,流沙似握不住的人生。在小小的舞台上却是扰不住的春光,模糊了泪眼。灯光聚焦舞台,席间黯淡 下来,绕过回廊,走到最角落的那张桌子旁,静静坐下,泡一壶茶,抛却所有愁绪,只为聆听。
一曲《清河桥》,让《东周列国志》以另外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与人们相遇。历史与人们是隔着久远的年代感的,但在荆河戏的世界里,这种距离感被特色浓郁的、韵味十足荆河戏逐渐 冲淡 。茶余饭后,江南水乡里人们相聚在戏台下,在一段段传奇,一个个故事里回味人生,畅诉衷情。所以,荆河戏并不奢侈繁难,市井深处,寻常家里,它用最具楚地语言特色的澧官话唱诉一个个经典桥段。
屈原的一曲《离骚》唱尽心中不平,留给世人永久的赞誉之歌。这一片丰饶的土地,孕育过婉转沉郁的江南诗人,也使得荆河戏充满了市井气息。戏文,不仅是名家桥段,经典历史,也是寻常人家的一饭一菜,一针一线,唱的是生活,歌的是人情。戏台上的风流俊雅,无限缠绵,收束进戏厅的楼窗里。狭长的石桥路,静谧的林荫小道,悠悠荡荡的乌蓬船,还有星星点点的人间灯火。戏台无处不在,戏文也随处可取,戏台上的黑白分明,是非曲直,随着胡琴、唢呐、笛子、锣鼓的一起一落而起伏跌宕。故事走进生活,随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散发更浓郁的乡土气息。
席慕容的《戏子》里,有这样一句经典,“我们都是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清楚,许多的事,曾经的人,终究抵不过时间的冲刷,变淡之后,只言片语,便成了往后追忆的剧本。透明光亮的灯光下,荆河戏上演,那场戏剧里是不是也有一个你我。懂得的人,参与其中,跟着情节,跟着声腔,牵动内心,模式化的动作,不是意识流派的做作,而是对戏剧本身的尊重。
唱念作打,说学逗唱,中国戏曲里的基础元素在荆河戏里也有自己的特色。身着粉色长袍的富家小姐一喜一嗔,皆是小家碧玉的形态,情真意切,哀婉悠扬,有余音绕梁之感;月明之时,思乡之情涌上心头,游子之梦来来回回,情切之际,一句唱词,声泪俱下,乡愁之思,悲从中来;夫婿离家千里,妾妇相思悲切,一身青衣,及腰长发,几句啜泣,肝肠寸断;古城墙头,哀鸿遍野,瑟瑟北风,悲怆沉郁。
人生的形式千万种,无论哪一种都精彩绝伦,无论哪一种都能在荆河戏台上演,个性的人生在观看者的眼里,心里留下足迹。迷惘,惆怅,愤懑,不安,快意,都浓缩进时间的行囊里,它便是人世路途的归纳。哪几个妙手回春,哪几个媚眼传情,哪几个娇嗔做作,都在几拍几打,几言几语中恍惚完成。回到现实,每一段荆河戏都折射出人生的喜怒哀乐。一出戏,一段人生,前尘往事如云烟,岁月的一端我们凝神端坐,细细品味别人的人生历程。
乐止,幕布缓缓落下,曲终人会散,但在悠扬婉转的荆河戏里,人生从不散场。灯光黯淡,观众离席,戏台开始转换,台下的观众成了戏台上的主角,演绎着各自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注:本文选自文学社刊物《楚材苑》
编辑:微视君